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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被二手消息投喂的我们,为什么需要一手经验?



网络将远方的战场无限地拉近于我们的眼前。一方面,移动互联网在时间和空间上缩短了我们与现场的距离,我们得以实时地追踪所关心的热点事件,为需要的人发声;但在另一方面,我们也因各种真假难辨的网络信息和二手消息感到混淆,因各种观点和立场的分歧觉察到深深的撕裂。
 
今天我们固然不乏观点和立场,然而冷静的观察和思考却变得稀缺,撕裂感和戾气充斥着我们的生活。这让我们想起在 2021 年的年终策划中,三个年度发问之一就是想探讨“在现实被简化和割裂的今天,我们如何接纳复杂”?然而,“复杂”和“具体”也在迅速地成为一种正确而空洞的表述。
 
我们关注到了专注于“体验式报道”的「当下视频」团队。他们成立于 2016 年,到目前为止已经做了 200 多支片子,大约是七八支电影的长度。视频专题都是围绕着年轻人的消费、文化、科技现象去切入,然后以亲身体验的方式去获得一手信息,再去进行报道和解读。
 
在这样充满争端和分歧的环境中,我们想分享这个对话。在这个对谈中,「当下频道」分享了几个一手经验案例,和我们聊了聊——在习惯了通过二手消息去认识世界的今天,为什么我们还需要一手经验?当吃瓜与猎奇的心态盛行,我们应该如何审视自己的好奇心?生活中充斥着各式各样批判,我们需要怎样的批判
 

本期问题青年


 创作者Lucia | 「当下频道」创始人

■ 大鱼 | 「当下频道」主创

■ Lisa | 「青年志」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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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点击阅读原文收听这期播客

 *注:此文是旧文新发,但播客是新上线的哦
 


为什么我们需要一手经验?
 
Lisa:
 
今天我们已经习惯了通过二手信息去认识这个世界,一手经验变得越来越陌生。而「当下频道」作为创作团队,有大量的机会接触到一手经验,去探究,去提出问题。能不能和我们聊聊关于体验式的报道,一手经验对你们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对于你们来说,当通过一手经验去了解一件事情、获得一些信息之后,与你们从一开始设想一个选题前后,获得的认识和视角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大鱼:

追踪旧衣回收:通过一手经验,我们看到不同的视角,在一线自己体会。最终,综合体验下来得到的是避免片面或者被直接咀嚼掉的观点。


我们算是一手信息的忠实爱好者,提的选题基本能自己上手的都会去做一做。前段时间,我们做了一个旧衣回收的选题,讨论的是,当我们把自己的旧衣捐出去的时候,它最终会去向哪里?
 
我们起初就是单纯的好奇 —— 捐旧衣的基本流程就是在白鲸鱼、飞蚂蚁这些平台下单,快递员会上门来把你的旧衣拿走,再之后,我们基本不知道这些衣服会去哪里。
 
我们最先想到的一个思路是去问平台,但是由于它是集中分拣的形式,而非个人分拣,我们没法追溯衣服的去向。于是我们就用了一种最硬的方式 —— 从全办公室征集旧衣服,选10件比较有代表性的衣服、包包和玩偶,分别装了10个定位器,然后通过白鲸鱼、飞蚂蚁和小区的旧衣回收箱寄出去。后来,我们通过手机定位它们的去向,跟着其中一个定位器去到了河南,最终看到了这件衣服被处理掉的样子。
 
如果回到最开始,我们没有选择自己装定位器,而是去网上搜索这个话题,我们可能会轻易地得到一个结论,比如捐赠衣服被用到了商业用途上,爱心就是被滥用了。但我们自己去实践这件事情之后,就看到了工人将羽绒服的羽绒掏出来、清洗、重新再回收。我们还去到了一个旧衣回收厂,看到整个工厂针对衣服种类的回收流程是井井有条的,不同的流程有不同的标准,整个产业其实是非常高效的。比如,皮包可能是去到非洲,羽绒服是在河南进行回收羽绒,白衣服则用去做白手套、毛呢裤。
 
我们最后得出的观点,确实是有看到我们的一部分“爱心”在被误导去捐赠,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商业运作,我们的衣服能不被沦为垃圾被焚烧,它们可以拥有二次生命,或者是它可以创造一些就业机会,让这个产业转起来。
 
所以我觉得通过一手经验,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视角,可以在一线去自己体会,最终综合得到的观点,是能避免片面、或被直接咀嚼掉的观点。
 

视频截图:《你捐的旧衣服都去哪儿了?我装了10个定位器》©当下频道

 

 
Lucia:

拍摄代孕历程:“一手信息”的重要性在于它带给我们的是一种体验。


体验式报道的整个过程就很像吃饭。吃饭最终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营养,为什么我们每天不打个点滴,插个鼻饲管就好了?因为吃饭的过程会和身体里进行不同的反应,咀嚼的过程会帮助脸部的肌肉去运动,而肠胃的蠕动也很重要。所以你活着,可以选择吃饭,而不是吃饲料。吃饭这件事可以象征“一手信息”的重要性,它带给我们的是一种体验。
 
我也有一个例子可以分享。我在2019年的春节去洛杉矶拍摄了“代孕”这个题材。代孕在中国是非法的,所以有很多来自中国的潜在的父母去往了美国,在合法允许被代孕的州来完成生命的孕育。如今,代孕已经形成了一个买方和卖方的市场,成为了一个实际的消费现象,所以我们希望探寻为什么会有这个现象?谁在为这件事付费?它带来的影响可能是什么?
 
这个话题其实很难切入,因为它很容易被定性和定调说代孕是不好的,比如代孕是剥夺女性的;或者说代孕是好的,因为它只是在市场上进行了生产力的再分配,等等。人们很容易因自己的观点归结成一个战队,但不知道这个事背后真正在发生什么。
 
提到代孕,大家会想到什么?可能是黑心的作坊,富商,囚禁女性。到了那边,我们的确看到了有很多来自浙江的富商需要给家族添子嗣。但是我们还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买方”,TA 们是同性群体、失独家庭。所以人们理解这个事存在一定的盲区,只有深入了现场,你坐在医院的大堂里与人对话,才意识到这件事没有我们想象得容易定性。
 
我们采访了一对很有意思的“买方”,她们是女同家庭,代孕的方式是“A 卵 B 怀”,即 A 和 B 是一对情侣,购买的精子和 A 的卵子结合形成受精卵,再植入 B 的子宫完成受孕,B 就成为了 A 的代孕妈妈。这就是一个新的复杂情境,给了我第一个冲击 —— 让我们重新思考代孕的合法性,是否能让这样的家庭寻找到了新的出路。
 
第二个冲击是来自于所谓的“卖方”,包括中介、医院的医生和商业孕母。采访孕母的过程是异常艰辛的,我们在现场联系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出镜,最后有一位孕母同意被拍摄,甚至愿意让我们去产房拍摄整个生产过程。
 
我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生育的女性,没有带着任何预判站在产房里目睹整个生产过程是异常震撼的。当天是那位孕母生产的日子,所有人都在说整个过程只需要一两个小时,但是过了六七个小时,孩子一直出不来。护士给她打无痛针,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等到第九个小时,孩子终于生出来了。产房里所有人都围绕着那个孩子,爸爸在一旁兴奋地落泪,进行了剪脐带、胸贴胸的仪式。但我们再一转头,看见孕母的胎盘一直排不出来,甚至面对了大出血和整个子宫要被摘除的风险,整个场面非常魔幻。
 
经历了整个过程之后,一方面,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一些孕母自愿成为孕母——她们对自己的生育能力有信心,觉得已经生过三个小孩了,再代孕一个又怎么样,或者她们身边很多姐妹都在代孕,认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同时,她们还能通过填补这个市场空白来完成自己的梦想,比如我们采访的一位孕母就是想通过代孕的“酬劳”去支付她想获得的护士学位的学费,或者帮自己的老公买一个农场,这是能够改变她人生轨迹的事。
 
另一方面,我也注意到她们完全低估了代孕作为医疗事件所带来的潜在风险,那么她们被支付的几万美金的价格可能是远远不够的。但当我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我也是有盲点的,我把自己自动代入了买方市场。这个反思也是从一手经验的咀嚼过程和现场的震撼中带来的。和孕母对话之后,我发现代孕所带来的的张力也是我认为回归个体故事可能也是有意义的地方。
 
 
 

如何审视自己的好奇心?
 
Lisa:
 
当我们想去了解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会通过二手信息或者公众的平台,不论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内容和媒体又给这件事多添加了一层滤镜,而有一部分信息也没办法充分表达出来。因而我们下的结论,给事件赋予的概念,使用的网络热词,其实都与真实的情况相差甚远。
 
但我看到“当下频道”对于一个选题的投入是非常大的,不论是时间成本,还是全身心投入其中的精力与情绪。而这样一种好奇心,我在今天会感到非常的陌生。我看到的更多好奇心是类似于猎奇和吃瓜的心态,我们所使用的内容和媒介,也在训练我们形成这样的一种倾向和习惯。我们好像更多的被这种“注意力经济”归训了,比如说到“这里有一个瓜”,才会有“好奇心”去吃、去追。
 
我想和当下探讨的是,你们是怎么看待这种好奇心的?会不会有一些是在你们看来不太合格的好奇心,或者有没有一种好奇心是有探究精神的、足够真诚的?
 
 大鱼:

字幕组行动:没有不合格的好奇,只要想探究事物背后的原理,想厘清它是什么,就是真好奇。但跟随大众追逐的“猎奇”,可能就不是真好奇。


我们老说自己是视频版的好奇心日报,因为我们基本上每个视频都会提出一个问题。我们内部的制作流程第一步也是问为什么要做这个题,这是不是一个真好奇;第二是别人有没有好奇;第三是这个好奇用视频的形式可以解答得更好吗,还是说文字就可以讲清楚。
 
对于一个真好奇的问题,我们会问自己这是一个向外的好奇还是向内的好奇?向外的好奇可能是对一个陌生的话题,或者我们不知道的事,我们会对它“是什么”去做呈现和解答。还有一部分是向内的好奇,是去问 “为什么”,比如一个稀松平常的事物背后的逻辑是怎样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发展历程,有什么样的角色在支持它。
 
比如,我们都会看视频。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们就聊到“字幕组”这个话题。我们都会看字幕,但是并不清楚字幕组是怎么协作的,就想看看能不能自己去做字幕组。后来,我们在办公室组织了一次行动。当时刚好是《瑞克和莫蒂》第二季在中国上映,我们就在办公室组织了一次首发仪式。我们组织了小分队,分头去扒资源、转码、整理逐字稿、翻译、校对、上传,最后还有一些后期花字的部分。当我们在好奇字幕组是如何高效运作的时候,就通过亲身实践解答了这个问题,也将这种好奇以一种鲜活的方式呈现出来。
 
另外,我们觉得没有不合格的好奇,只要你对它有疑问,想知道它是什么、为什么,就是一个“真好奇”。但有时候这可能是“猎奇”,是文字游戏,或者是大众在追逐的事。如果你并不是在好奇其中的原理,从狭义上说,这可能就不是一个真好奇。
 

视频截图:《你天天都在看的字幕组,是怎么赚钱的?》©当下频道



Lucia:

吃瓜不一定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但一个好的准则是可以多问问“为什么”和“是什么”。


我们经常会问“为什么(why)”,“好奇”通常是当你问“怎么(how)”和“为什么(why)”的时候,会展现出一副完全不一样的面貌。比如说“书店还活着”,这是一个“事实(fact)”。但“书店还活着吗?”、“书店是怎么存活下来的?”这是一个 how,这就是一个好奇。“为什么有些书店没有存活下来?”、“书店为什么一定要和咖啡馆开在一起?”这问的是 why,也是一个好奇。我觉得这是平时大家可以去做的练习。
 
关于“吃瓜”,我觉得大家不要对自己太严苛。现在的生活这么累,我觉得“瓜”有时候作为消遣吃也是挺好的。我在吃王力宏的瓜的时候,就通过这件事情知道了“自恋型人格”、“煤气灯效应(gas lighting)”这些关键词,以此可以有更多追问,比如我们和父母之间有没有相似的问题。所以我反而不觉得吃瓜是一件完全无意义的事,但是一个好的准则还是可以多问问 why 和 how。
 
 
Lisa:
 
这种带着探究精神的好奇心所产出的内容就像一个个实验,也是一种深度内容,但你们觉得有在被观众或者市场所欣赏吗?你们是否有过一些纠结,选择去追热点来获得一些流量,还是选择花一些时间去呈现内容的层次感,但反而不太能跟上热点。你们在做选择的时候有过遗憾吗?
 

Lucia:

追热点的意义并不在于流量,而是我希望通过热点事件能让我的内容和我的观众之间发生关系、建立连接。


追热点我们肯定是追不上,因为热点的生命周期很短,就是48小时、72小时。像“江秋莲事件”这种能够延续五六年热度的事件是非常稀少的,大部分的热点哪怕只过了一周,人们就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以视频的形式去追热点,是完全不可能的。
 
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完全不理会市场了?我觉得不是,因为用户体验还是很重要的。如果这件事情 TA 觉得跟 TA 没有关系,那 TA 为什么要看?热点是跟 TA 发生关系的其中一种方式。但除了热点之外,我们会思考还有没有其他方式是能够让这个话题与我们的用户和受众之间产生某种连接,让 TA 觉得这件事是和他相关的。
 
我们给了 TA 一个理由去打开视频,我觉得这才是追热点的意义所在——并不是为了流量,而是我希望通过热点事件让我的内容和我的观众之间发生关系、建立连接。TA 愿意听或看我接下来想要展现的好奇是很重要的,我把这个东西叫做“特洛伊木马(Trojan horse)”。
 
我们的内容有一个部分是“引子(Hook)”,就是在正式的片子之前,前30秒或一分钟有一个钩子把你钩进来。例如,我自己感觉到在这个时代,有两股力量在推动时代发生巨大的变化,一个是商业力量,一个是科技力量。由于科技的变化,我们生活当中的很多行为的承载物也在发生变化。在科技领域,我很关心的一点是算法对于我们有什么样的影响?
 
这个话题说出来真的太无聊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谁会关心算法?但当我们在刷约炮软件的时候,或者你在小红书上刷到了一篇你喜欢的内容的时候,算法正在影响着你。所以我们要找的“引子”就是跟我们观众有关的一个现象,切进去可以是热点现象,也可以是在生活中人们可以代入的事,最后我要探讨是什么?
 
是算法这么影响你,但只有前面有了这个影子,他才可能看到后面东西你一开始就说算法跟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所以这是回过头来,热点我觉得只是让观众跟你的内容去发生关系的一个点,它不是所有
 
 
 

我们如何看待当下的“批判”?
 
Lisa:
 
当下频道的很多的选题都与消费的系统或者技术如何影响着普通人的生活相关,你们能将它们背后的运作方式梳理、呈现给我们看。我很好奇的一点是,当你们在做这些消费和科技选题的时候,在从 how 和 why 的层面去理解它们之于我们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你们还形成了哪些新的认识或者看法?越做这样的选题,是批判得越多,还是越觉得它们的存在具有合理性?
 
 
大鱼:

宠物克隆:很多话题并没有二元的对与错,我们在探讨的都是人和科技的边界问题,或者我们应该怎么理解跟它的关系。


对我们有个栏目叫「当下乱码」,这个栏目下的选题基本上都与大家的科技生活相关,比如约炮软件、代餐、无人驾驶、宠物克隆。多数时候我们会很二元论地去说它好或者不好,但是我们在做了这么多题之后,会发现很多话题没有一个所谓的全对或全错,我们在探讨的都是人和科技的边界问题,或者我们应该怎么理解我们跟它的关系
 
比如“宠物克隆”,起初我们会认为这是一件不人道的事,所以我们就实地去到了提供宠物克隆的公司,去了解他们这个技术是怎么实现的。确实,我们看到了有一些宠物主是真的很希望找回自己的那一只宠物,这是人的部分。
 
与此同时,我们还看到了这个技术背后的更多东西。比如这项技术最早是以医疗目的,为了给我们研发药物而克隆出不同的实验动物。之后才演变成一种可打包出售的商品,人们可以拿回家克隆你的宠物。所以我们既理解了它存在的合理性,也看到了一部分动物的牺牲。比如克隆动物的时候,就存在动物的代孕妈妈不止会孕育一个胚胎,而主人只需要一只动物的情况。所以这促使我们重新反思我们和技术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它的边界应该在哪里。
 

视频截图:《花38万克隆一只死去的宠物,值得吗?》©当下频道

 

Lucia:

新消费的选题带给我两种认知方式,一个是“坐标系”,一个是“有迹可循”。


做完这么多选题之后,我觉得这个过程带来倒不是单一的认同或者批判,而是带给我两个东西。
 
第一个是“坐标系”。就比如我们看一棵树的时候,不同方位看的视角不同,树所呈现的形态也不一样。对于选题而言,我可能对一个问题是有盲区的,那我就会好奇这个问题的另一面是什么,所以会转过身去看看。
 
第二个是“有迹可循”。比如我们做了很多和新消费有关的选题,包括年轻人在消费的盲盒、古着、三坑。这些选题看似代表了不同的圈层,但背后都有一种共性,叫“以贩养吸”。这是一个法律用语,是指人会对一个毒品上瘾,吸食不起了之后就会去卖毒品。而很多小众圈层的爱好也是如此,因为喜欢上了某样东西而入坑,会成套地买。这个过程可能会生产内容,会变成博主给粉丝种草,吸引来一些商业广告,之后就可能变成一个卖家。“以贩养吸”就是这样一个从“消费者”到“供应商”的晋升途径。所以大家的本质其实没有差这么多,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Lisa:
 
我觉得“当下频道”有很多选题都是很有批判性的,与此同时呈现出来的内容往往又是比较包容和开放的。比如你们做过一支关于鸭子的片子,把天价的鸭子和普通农场的鸭子放到一起,看哪只鸭子更幸福。但你们提出的角度貌似是有“批判思维”在的,所以你们想“批判”吗?什么样的是批判?你们想以怎样的方式批判?
 
 
大鱼:
 
这支讨论鸭子的片子是我做的,提的问题是《都是鸭鸭,为什么有的鸭就能上万,有的却只能做鸭脖?》。当时是我看到王思聪带起来的养柯尔鸭风,一度从几千块炒到了两万,我们就很好奇,为什么一只鸭子可以卖这么贵?它和普通的鸭子有什么区别?养鸭人养起来的心情有什么不同?
 
于是我们联系到了一个养了两只天价鸭子的姐姐,然后从崇明的农场拎了一只麻鸭去拜访她,让两只鸭当面对质,看有什么区别。我们可以从事实层面上去比较,比如体重、身材管理、饲养方式、习性、是否亲人等等。这是客观上的不同,那具体的不同在哪呢?
 
最后还是回归到了人与动物的羁绊上,相差的其实并不是它们的习性,而是你们共同相伴的时光,在养的过程中所发生的故事。就像我养了那只小麻鸭一周,我给它取名“绝味”,也会发生它在我家乱拉,或者我每天给它洗澡的故事,最后送回农场也还是很不舍的,央求农场主别把它卖掉,之后还要回去看望它。
 
所以我做这支视频并不是想陈述柯尔鸭的特质,或者鸭子要花多少钱来养,而是提供了一个对比的思路后,能回归人与动物的关系上去思考,再形成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视频截图:《都是鸭鸭,为什么有的鸭就能上万,有的却只能做鸭脖?》©当下频道



Lucia:

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发生的过程,它不是一个结论,而是一个推导的过程。但批判并不是站在一个标签的背后去让另一方禁声,这反而是一种暴政。 


拆解一个题的时候,会有一个三角形的结构。三角形的最下层是“事实(facts)”,比如一只柯尔鸭的价格、体重,但事实只是松散的。
 
我们把事实与事实之间的总结和推论放在金字塔的第二层,叫作“洞察(insights)”。比如我们发现人们喜欢柯尔鸭圆圆的形态,就像我们喜欢宠物狗水汪汪的眼睛、圆圆的脑袋,这些宠物是根据人的偏好进行培育的,所以能天然地得到我们的偏爱,变成我们的宠物鸭,获得更高的市场售价。这个推论的过程就是事实上的洞察。
 
洞察的上一层是“观点/偏见(opinion)”。观点也可以是偏见,因为有的观点是很私人的、主观的,结合了对于事实的理解、对洞察的推导,最终得到一个观点。所以整个三角形就是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发生的过程,它不是一个结论,而是一个推导的过程。
 
我很难总结批判(being critical)是什么,但我觉得批判不是你站在一个标签后面去直接抨击这个标签所不代表的东西。比如,我站在消费主义的标签后面去批判这只鸭子炒到了一万五就是智商税,这是消费主义的陷阱。这种所谓的“批判”其实是在“禁声”,你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观点,而这是我们额外需要警惕的。这不是在批判,这是一种暴政,因为你躲在这个标签背后让另一方禁声,或者压倒性地指责对方的不是,而我是正确的。这就不是批判。


编辑 | Sharon
排版 | 乌乌
剪辑 | 嘎嘎
设计 | S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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